《才女之累》读书笔记
2021-03-08 15:00:13 0 举报AI智能生成
本书是一部关于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研究专著。作者在古今浩繁的相关资料中爬梳抉择，经过严密的分析论证，认为后人对李清照一代才女形象的认知和看待她的立场经历了层累性的改变，几乎所有关于李清照的惯常言论都是经过精心阐释的产物，只有经过传统这一棱镜的折射后，李清照才为正统文化所接受。后人为了强化她的传统形象，在明代结集的李清照的作品中，甚至混杂了后起的拟伪之作。作者将数世纪以来外加于李清照的累赘层层剥离，以重构一个接近本来面貌的李清照的形象，揭橥数世纪以来颇富趣味的李清照接受史。
作者其他创作
大纲/内容
本书结语
12世纪中国贵族妇女生活方式
个体生命的内涵从笼统的文化史符号中抽离——用文字记下了自身经历和感受
女性进入男性主导的文人圈——在词中传情达意，而不会被误认作”男子作闺音“
诗中，与男性并驾齐驱
词中，女词人的优越感，独有的词风——以微妙或不那么微妙的方式展露个性，更为独立、另类而不可测
自传与文学创作的综合，因为女词人资料的付之阙如，造成后代对李清照的解读依据评论者所处时代而不断改变
很多问题我们仍然悬而未决，但仅就现在掌握的资料，李清照取得了两大成就，是她在中国文学史上前独一无二地位的原因
能够驾驭不同类型的男性化题材，并与之媲美
词作富有内在而持久的魅力，男性词人的杰作迥异，女性创作的独特性——叙事与情感表达方式有别于男性创作
本书内容
生活环境
第一章 宋代的女作家
引子
与晚明相比，宋代
女性参与文化事业要少
无女性文人团体
无其他妇女或男性的同情、劝慰和支持
女性作品散佚
三十种文集只有三部留存至今
一种皇后（《杨太后宫词》），非寻常女子
两种（朱淑真、张玉娘）来源和真伪可疑
男性精英文化的偏见支配文献的传承与流布
司马光《家范》，提倡阅读而非写作
女性自身销毁诗作，不宜外传
无法确认女性姓名及身份
歌妓文人
唐代女冠（女道士）、歌妓
李冶（李季兰）、薛涛、鱼玄机
作品主题：对失宠的忧心，妻妾矛盾；特点：由男人代做，美化女性作家
严蕊：唐仲友，朱熹，周密，洪迈
闺阁文人
特点：作品不传；附属于男性（假男性之手得以保存或传播）
程颐母亲侯氏（销毁诗作）；卢氏题壁诗词（道歉）；鹿奴诗（自杀）；李妇（陈襄之女）；徐妻（林希幕僚）；谢希孟（欧阳修为其诗集作序，仍旧失传）
名媛文人
特点：迎合男性精英文化价值观；淘洗掉多样化风格；迎合一种固化的情感表达（婚恋中的失意）
魏夫人（魏玩），曾布之妻，主题均为“闺情”
朱淑真，下嫁商人，主题为空寂无望，人物与诗词均可疑
张玉娘，《兰雪集》，无法嫁给爱人沈佺，“三清”“鹦鹉墓”，主题为忠贞，超出闺怨主题
其人
第二章 写作与争取认可的努力
写作对李清照意味着什么
对阅读、写作与学习的看法
《金石录后序》：“中即举杯大笑”
周煇《清波杂志》：“循城远览以寻诗”
朱弁《风月堂诗话》：佚句：“诗情如夜鹊，三绕未能安”（早年作）
诗作：《分得知字》：“学语三十年，缄口不求知。谁遣好奇士，相逢说项斯？”（30岁时作）
词作：《渔家傲》：“学诗谩有惊人句”
诗作：《感怀》：“作诗谢绝聊闭门，燕寝凝香有佳思。”（1121年，时年37岁）
诗作：《晓梦》：“虽非助帝功，其乐莫可涯。”
同代人如何评价李清照
早期评论中的敌意
才华受性别制约：谢伋《四六谈麈》
才华与身世结合：胡仔《苕溪渔隐丛话》、王灼《碧鸡漫志》、晁公武
有才而无德
陆游为孙综之女所写墓志铭：“才藻非女子事也”
诗风雄健
风格还是题材的“男性化”，赋诗言志
针砭时弊
以政事为题
《浯溪中兴颂诗和张文潜》（1099或1100年作，17岁前后）：“尧功舜德本如天，安用区区纪文字？著碑铭德真陋哉，乃令神鬼磨山崖。”
《咏史》（1129年后不久）：“两汉本继绍，新室如赘疣。所以嵇中散，至死薄殷周。”
《乌江》（1129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断句（南宋初期）：“南渡衣冠欠王导，北来消息少刘琨。”“南游尚觉吴江冷，北狩应悲易水寒。”“露花倒影柳三变，桂子飘香张九成。”“炙手可热心可寒”“何况人间父子情”
《词论》的弦外之意
写于二十至三十岁之间
对词的看法：满足于该文体独特的审美与文学属性
坦然接受“词是卑俗文体”这一观念：词VS斯文
词体文学的独立性：词VS学
词独有的韵律特征：词VS诗
晏殊、欧阳修、苏轼：“句读不葺之诗”
王安石、曾巩：“不可读也”
秦观：“贫家美女”
暗示：身为女子的她在词体创作中较男性占有优势
女性进入男权社会，反抗与妥协兼备
或隐或显地挑战男权社会的思维和表达习惯
以曲折迂回的方式传达心意
李八郎故事的内涵：一位不为世俗所容纳的天才尽管备受质疑，但仍能凭其才华消除世人对外表与性别的偏见，他所需要的只是一展才华的良机
第三章 易安词的相关预设
文体整体感与可信度
《漱玉集》，南宋广为传布，14世纪已散佚，16世纪肯定失传
《李易安集》，从南宋文献中的36首，膨胀到75首，乃至88首
曾慥《乐府雅词》，1146年编，23首，最为可靠；南宋末期词选和南宋笔记中的7首
自传体解读的在反思
词作主人公均被视为李清照本人，因此出现诗作年代与年谱的循环论证
女作家的表达必定是直白而浅显的，只会用“自己的”口吻来写作
女作家的代言体写作能力，让男读者不适，让男作者受到挑战
对待女性作品，阅读过程带有偷窥心理
文学角色等同于作者本人的思路很狭隘
赵李二人新婚不久即别理的谎言
人生后半段
第四章 守寡，再嫁，离异
划分作品与作家的界限
主要时间线（守寡）
1126—1127年，金兵南下，个人身世和王朝兴衰交织在一起
1129年8月，赵明诚在南京去世，终年49岁
1129年底—1130年初，金兵再次南下，高宗逃离建康，前往苏州、杭州、绍兴、宁波，出海避难
1130年底，金兵新一轮攻势，李庆超沿钱塘江逃往衢州
1132年，高宗定都临安，李清照在春天来到临安
1141年，高宗与金人达成和议，向金国称臣
再嫁与离异
1132年3月或4月改嫁张汝舟，持续不到3个月
1132年9月，状告张汝舟，被投入监狱9日
《投翰林学士綦崇礼启》书信
身为无子女的寡妇，物理反抗外人的掠夺
对家庭暴力的描写，十分罕见
李清照的态度：宁愿蒙受世人的非议，也决不愿再维持这段婚姻
后代的意见
为李清照“雪耻”的学术运动，从清代绵延至20世纪
李清照本人的性格凸显，对张汝舟的觊觎她的收藏绝不忍气吞声
李清照生平中的这些事件让我们得以窥探宋代精英社会的一个层面，非常难得
结婚、丧偶、再婚与离异在女子生命中的意义与男子截然不同
第五章 巨变后的写作
1134年，金兵再度南侵临安，李清照依据金华，一两年后返回临安
离异后的几年是李清照创作的丰收期，是一生中最高产、最具创造力的阶段
这些作品的一大显著特色是其公共性面相，李清照设想了一群理解她的读者
摆脱再嫁离异的羞耻，重塑为自信而有持守的女性
1133年夏，题献给使臣的两首诗作，对和议似褒实贬
1134年岁末，“打马”主题作品，对现实战情的影射
争先
第六章 《金石录后序》
1134年，撰写《金石录后序》，在题献使臣诗和“打马”主题作品之间
对《金石录后序》的孤立阐释，枉顾再嫁与离异事件
摆脱不加反思的感伤情怀式解读
《后序》的特殊性
私人化，深情而感伤，在中国早期文学中所无，尤其在女性创作中为首创
描摹婚姻生活细节，很有冲击力，直白
写作时就考虑公布于众
李清照的言为之意
夸大自己的损失
博得同情
重塑自我，恢复尊严和名誉
《后序》的写作是关键一步
重新成为亡夫赵明诚的“命妇”
与赵家亲属重归于好
恢复先前在士人圈中独享的“才女”光环
《后序》的四个创作目的
李清照塑造了赵明诚忠贞之妻的形象
丈夫离世后的守寡、遵循遗嘱、保护收藏
丈夫离世后的处境艰难
赵明诚对李清照后来的遭遇负有一定责任
赵李二人婚姻的真相？
接受史研究
第七章 “李清照”形象的开端
李清照在世的时候就被纳入传统评价系统
诗词天赋卓越，超出女性被假设的能力
再嫁寡妇的异乎寻常的作为
对晚年流荡的错误想象（事实上，李清照晚年在临安相对安稳）
赵李婚姻的关系完全来自《金石录后序》
夫妻共同兴趣与事业，是幸福婚姻的典范
增强了男性优越感，李的无助
对再嫁经历的有意无视
服务于男性主导文化的外传
李清照的词总是被认作自传体
赵李夫妇非常般配的暗示
由此，李清照的诗词天赋却从属于她的婚姻和妻子的身份
这一时期的李清照接受形象，两组矛盾
再嫁寡妇：严厉指责她悲惨的再婚
贤内助：对赵明诚浓烈爱意下的理想婚姻
殊途同归的易安体，两者都导向悲痛的文风
男性主导的文学史留下的是寂寞情感和依赖性的典型女性形象
可能导致李清照作品的散佚
我们现在看到的李清照的词强化了李清照的上述形象，因为这一形象顺应男性文化
而实际在可靠的李清照作品中不乏疏阔和高远意境，却非标签化形象
第八章 维护寡妇形象，否认再嫁事件
两种态度
明代晚期，李清照作为卓越的早期女性作家的地位确立
对再嫁行为的非议日渐增多
明清之际，出现了女性作家、读者、文集编选者、编辑，甚至批评家
女性作家团体
女性诗社、文学沙龙
李清照和最出色的男作家一样优秀，这一评论成为主流
对女性写作合法性的认同
对李清照词作的仿制不仅是作为妻子的李清照的打情骂俏和孤苦伶仃，甚至还有性描写，而为原著所无
李清照的才能从写作，扩大到琴棋书画无所不能
认为其所有作品传达的都是真情实感
把李清照的创作风格认为是极富个性的，因此成为明清女性词作者的楷模
不容忍寡妇再嫁
明朝学者包括一些妇女都对李清照再嫁严厉批评
为解决深情与再嫁之间的矛盾，清朝著名学者由此抹杀李清照再嫁的事实
最终的形象：道德模范的完美代表
颇具天赋的女词人，经受几个世纪污蔑终获道德平反
对柔弱凄苦女性形象的迷恋，贯穿于塑造长期守节或殉死寡妇的形象中
济南大明湖李清照奉祀庙，比作女神
第九章 现代主义、修正主义、女性主义
“五四”
将女性纳入本国文学史
仍然是自传体式的解读，从而被从文学史中分离了出去
无人提到再嫁经历
1957—2010
黄盛璋，对清代否认李清照再嫁思潮的首次严正质疑
老一辈学者不肯承认再嫁的事实，如夏承焘、唐圭璋
20世纪80年代—90年代，再嫁阵营VS否认再嫁阵营
2000年以来，学界基本接受了再嫁这一事实
另外的解读，并未成定论
赵明诚疑似娶妾或有情人
宇文所安《追忆》
蛛丝马迹
《金石录后序》：“分香卖履”
《感怀》：子韵
需要注意的是，这样的解读也会落入将生平与文学作品混为一谈的境地
易安词研究
第十章 易安词（一）
作者真实生活经验+作者的艺术技巧；有意回避不符合自己形象+女性在词这种文体中的先天优势
《诉衷情》：夜来沉醉卸妆迟。梅萼插残枝。酒醒熏破春睡，梦远不成归。人悄悄，月依依。翠帘垂。更挼香蕊，更捻余香，更得些时。
原则：欣赏文学效果，使这些词独立于其他词人作品之外的特质
改造词句
大胆化用前人成句，与男性作家争胜。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一个不在场的男人身上。独立地生活
《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临江仙》：庭院深深深几许？雾阁云窗常扃。柳梢梅萼渐分明。春归秣陵树，人可健康城。感风吟月多少事，如今老去无成。谁怜憔悴更凋零。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
《一剪梅》：……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户外郊游
自然风光描写，独自泛舟
《怨王孙》：湖上风来波浩渺。秋已暮，红稀香少。水光山色与认亲，说不尽，无穷好。莲子已成荷叶老。清露洗，频花汀草。眠沙鸥鹭不回头，似也恨，人归早。
《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特殊的女性情感
直抒胸臆，感伤之人不愿意甚至拒绝透漏缘由，仿佛这种哀愁是强加的、不可避免的、不需要解释的（那岂不就是命运本身？）；虽然描写的是同一主题——孤独女性形象，但总有新鲜有趣之处
《忆秦娥》：临高阁。乱山平野烟光薄。烟光薄。栖鸦归后，暮天闻角。断香残酒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
《添字丑奴儿》：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
《南歌子》：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凉生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
《好事近》：风定落花深，帘外拥红堆雪。长记海棠开后，正是伤春时节。酒阑歌罢玉尊空，青缸暗明灭。魂梦不堪幽怨，更一声啼鴂。
《菩萨蛮》：风柔日薄春犹早。夹衫乍著心情好。睡起觉微寒。梅花鬓上残。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沉水卧时烧。香消酒未消。
男词人笔下的女性形象
易安词强烈的个人情感表达
擅长描写女性形象思考与感受的方式
《永遇乐·元宵》《声声慢》
第十一章 易安词（二）
调情之作
《点绛唇》《丑奴儿》《浣溪沙》《减字花木兰》《浪淘沙》
其他晚出词作
文思因袭前人，质量平平
词中心曲和先入之见
从更客观的角度审视脍炙人口词作得到与传统李清照形象在人们心中不同的结论
《念奴娇》《浣溪沙·淡荡春光寒食天》《浣溪沙·小院闲窗春色深》《玉楼春》《小重山》
本书研究方法
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及研究
前现代（premodern，20世纪以前）欧美女作家研究
瑞塔·费尔斯基（Rita Felski）
萨拉·普利斯格特（Sarah Prescott）
宝拉·贝克赛德（Paula Backscheider）
明清中国妇女史与女性文学史的研究新视角
李清照作为宋代女作家的独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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