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之众
2023-03-25 20:33:18 1 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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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庞的《乌合之众》自1985年出版以来被翻译为二十几种语言,一版再版,成为享誉世界的名著。在书中,勒庞阐述了群体以及群体心里的特征,指出当个人是一个孤立的个体时,他有着自己鲜明的个性化特征,而当这个人融入群体后,他的所有个性都被这个群体所淹没,他的思想立刻就会被群体的思想所取代。
作者其他创作
大纲/内容
下篇 不同群体的分类与描述
第一章 群体的分类
异质群体
通过种族这一基本因素,可将不同的异质群体决然分开
种族是决定人们行动最强有力的因素
当某些极为罕见的情形将不同民族的个体,按照相近的比例聚集成一个群体时,即使他们出于表面的相同利益而聚合,那些由遗传精神结构在人们感受和思维方式上造成的巨大差距也立刻就会凸显出来
种族的精神越是强大,群体的低级特征就越不明显。群体的状态和群体的统治,正是野蛮状态或野蛮状态的回归
只有在获得稳固的精神后,种族才会逐渐摆脱群体缺乏思辨的蛮力,并从野蛮状态中摆脱出来
对异质群体唯一重要的划分,就是将它们分为无名称群体(如街头人群)和有名称群体(如议会和陪审团)
在前一群体中荡然无存的责任感,会在后一群体地得到发展,这使二者的行为方向往往迥然相异
同质群体
派别
初级组织形式
它所包括的个体在教育、职业和环境上有时差异极大,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便是信仰
宗教和政治派别
阶层
最高级组织
仅有职业相同的个体组成,因此他们的教育和环境基本相同
军人和僧侣
阶级
由来源不同的个体组成,他们是因为某种利益以及特定的生活习惯和教育背景结合而成
资产阶级、农民阶级
第二章 所谓的犯罪群体
群体犯罪的动因通常来自强烈的暗示,参与犯罪的个体随后认定自己是在履行某种义务
类似的的行为在司法上可以定性为犯罪,但在心理上却并非如此
所谓的犯罪群体的普遍特征与在所有群体中看到的特征完全相同:易受暗示、轻信、多变、善恶情感的夸张以及表现出某种道德
第三章 重罪法庭陪审团
这种陪审团为有名称的异质群体提供了绝好的例证
完美地表明,从判决的角度来看,群体不同成员的智力水平无关紧要
无论陪审团由何人构成,统计显示他们的决议都大同小异
正如所有群体,陪审团受情感的影响极其强烈,而受理性的影响却极其微弱
陪审团对那些可能伤害他们的罪行会毫不留情,这些罪行对社会而言也十分危险;对那些所谓由感情问题引发的犯罪,他们相反却表现得尤其宽容
和所有群体一样,陪审团会被声望严重蒙蔽双眼
陪审团的构成虽十分民主,但在感情上却相当贵族:“姓氏、出身、财富、名声、知名律师辩护,一切显赫光耀之物,都会成为被告手中有力的筹码”
如何打动陪审团的情感,并像应对所有群体那样,尽量少作论证或只用基本推理形式
辩护人无需转变陪审团所有成员的态度,他只需转变那些左右大家观点的领袖即可
必须采用巧妙地暗示来说明这一两个人
首先,最重要的是取悦他们。群体中的个人在被取悦之后,基本上就已经被说服
多位作家猛烈抨击陪审团制度,但这种制度是避免误判的唯一方式,而且这种错误在一个无人监督的阶层当中确实经常出现
另一些人以陪审团所犯错误为依据,希望废除陪审团而用法官取而代之,但归责于陪审团的错误也总是法官先犯错在先,因为在被告带到陪审团面前时,他就已经被多为法官认定有罪
我们要慎重地保留陪审团。它或许是个体唯一不能取代的群体类型,只有它能削弱法律的严酷。尽管法律原则上人人平等,但它对特殊情况却视而不见
我们畏惧群体的力量,然而有些阶层的权力更令人生畏;前者可以被说服,后者却从不让步
第四章 选民群体
如何吸引选民
对候选人来说,他所具备的首要品质是声望
选民需要有人来满足他的贪婪和虚荣;奉承他的时候必须极尽溢美之词,而且要毫不犹豫地向他作出天花乱坠的承诺
候选人的书面纲领不能太过明确,免得对手随后借此来加以反驳,但他的口头纲领再怎么浮夸也不为过
对于那些重要的改革,要毫无惧色地予以储层诺
选民丝毫也不关心后来当选人是否遵守自己许下的承诺,但正是基于这些承诺他才得以当选
群体只有被人强加的观点,而绝无思考得出的观点。选民的观点和投票都受选举委员会操控
只要候选人多少被人接受,并拥有足够的经济资源,对群体时假影响并不困难
根据以上轮速,我并不会得出反对普选的结论
如果有我决定它的命运,我会保留它的现状
观念变成信条之后具有不可征服的力量
普选的信条如今具有过去基督教信条的威力,故而应该要像对待所有宗教信条那样来对待它,唯有时间能对它施加影响
试图撼动这种信条徒劳无益,因为有太多明显的理由支持普选
难道认为限制选举权于能者之中会改善投票的结果吗?我对此全然不会认同
在社会问题面前,未知因素如此之多,所有的无知基本相同
即便选民群体仅由饱学之士组成,他们的投票结果也不会更好,他们仍然会受自己的情感和党派精神的驱使,我们当前面临的困难一个都不会少,而且我们必将收到这些阶层的专制压迫
群体的选举权到处都一样,它必然反映出一个种族无意识的向往和需要
对每个国家而言,当选者的平均水平代表着这个种族的精神。从一代人到另一代人,这种精神几乎完全相同
制度和政府在民众生活中的作用十分微弱
民众主要受种族的精神支配,也即受祖先遗产的支配
种族与日常所需的逼迫,这才是主宰我们命运的神秘主人
第五章 议会团体
尽管议员的遴选因不同的时代和民族而变化,但是它们的特征却非常相似
其中,种族的影响会增强或削弱这些特征,但绝不会妨碍它们的表现
议会制度是所有现代文明国家的理想,它反映了一种心理上有误但却广为接受的观念,也即针对一个既定议题,一大群人要比几个人更能作出明治而独立的决定
在议会团体中也可以看到群体的普遍特征,但由于组成特殊,也表现出某些不同之处
意见简化是议会团体最显著的特征
在所有党派中,尤其在拉丁民族,始终可以看到一种倾向,即以最简单的抽象原则和适用于所有情况的普遍法则来解决最复杂的社会问题
这些原则自然会因为每个党派而有所不同。但个体只要形成群体,他们始终趋于夸大这些原则的价值,并倾向于将它们贯彻到底
因此,议会尤其代表众多的极端意见
议会群体极易受暗示影响。与所有群体一样,暗示来自有声望的领袖
不过,在议会群体中这种暗示有着明确的界限
在有关地方利益的所有问题上,议会中每位成员都持固定不变的看法,任何论证也无法将其动摇
在推翻内阁、征收新税等普遍问题上,则没有任何固定意见,领袖的暗示可以发挥作用,但却完全不同于在普遍群体中
每个党派都有极为领袖,有时他们的影响不相上下。于是,议员便处于两种对立意见之间,因此难免会迟疑不决
这种悬而不决源于对选民的一贯畏惧,因为他们的潜在暗示始终会抵消领袖的影响
领袖的必要性显而易见,他们是议会真正的主宰。群体离开主人便无所适从,因此议会的表决通常只代表少数人的意见
领袖很少靠他们的推理时假影响,而更多是靠他们的声望。一旦因某种情况名誉扫地,他们就不再具有任何影响
因此,只要领袖享有足够的声望,他就几乎拥有绝对的权力
领导很少超越民意,他机会从来只会顺应民意,并赞同他们的所有错误
除声望之外,领袖的劝说手段也具有前文多次列举的因素
断言如何激烈都无妨,声明再有威胁亦不过。没有什么能比这种辩术更能威慑听众
有时领袖也会才智出众、学识渊博,但这对他而言基本上有害无益。智力总是让人过于宽松,并极大地削弱从众所需信念的强烈程度
当议会团体达到某种兴奋程度,它就变得与普通异质群体完全一样,并始终表现出情感极端的特点
他们要么成就英雄主义壮举,要么作出罪恶滔天的罪行。个体不再是他自己,二者相似之处如此至少,以至于他会投票通过完全有悖个人利益的法案
在大多数情况下,组成议会的个体都能保持自己的个性,这也是缘何议会可以制定十分出色的法律
法律是由专家在自己安静的书房中拟定,所以表决通过的法律其实是个人的作品,而非议会团体的产物
只有经过一系列修正,不幸将它们变成集体产物,它们才会成为祸害。群体的作品始终比个人独立作品低劣
尽管议会运作起来困难重重,但它仍然是人们业已找到的最佳统治方式,而且它尤其可以让人们尽力摆脱个人专制的枷锁
不过,议会可导致两种危险
不可避免的财政浪费
选民群体苛求太多和缺乏远见的必然结果
另一个同样强制的原因,即必须批准确保地方利益的开支
对此议员无从反对,因为这代表着选民的要求,而且每位议员要想为自己的选区争取所需开支,就必须在同僚的类似要求面前让步
对个人自由的逐步限制
无数限制性法律导致的结果,而议会由于思维简单看不清后果,所以认为必须得表决通过
一系列立法措施的制定,基本上都具有限制性,这必然导致执行公务人员在数量、权力和影响上的增加。由此,他们正逐步成为文明国家的真正主人
在权力不断更迭的过程中,唯有行政阶层免受变故之苦,唯有他们无需承担责任、不受个人情感影响并且将永远存在下去
不断制定限制性法律和规章,以条条框框来严格约束生活中最无足轻重的行为,这必然导致公民自由活动空间逐渐变窄
民众在习惯于承受这些束缚之后,他们很快便去自寻枷锁,并丧失一切主动和一切活力。那时,他们无非虚幻的影子、被动的木偶,毫无意愿、毫无抵抗、毫无力量
随着公民在日渐麻木和无能,政府的作用必须得以加强,而它就必须具备个人缺失的那种主动、实干和引导精神。这就要求政府要承担、领导和保护一切
国家于是变成全能的上帝。但经验告诉我们,这种上帝的权力既难以持久,也不会过于强大
尽管外在的许可给人造成拥有自由的假象,但对某些人群一切自由的逐步限制,似乎不仅是民族衰老的结果,更是政体衰老的结果
它是这个衰老阶段的不详征兆之一,迄今为止任何文明都无从逃脱
中篇 群体的观点与信仰
第一章 群体观点与信仰的间接因素
决定观点和信仰的因素分为两类:间接因素和直接因素
间接因素使群体能够接受某些信念,而拒绝其他信念的渗入
这些因素为新思想的突然萌生铺好沃土,由此产生的力量和结果令人吃惊,不过这种自发性只是一种表象而已
有些因素普遍存在于群体所有信仰和观念的底层深处,包括种族、传统、时代、制度和教育
直接因素有赖于长期的准备工作,若没有这种铺垫也难以发挥作用
激起群体的主动劝导机制,赋予观念以形式并导致各种结果的发生
种族
必须列在首位,因为它本身比其他因素重要
种族的特征形成后,通过遗传法则获得的力量十分巨大,以至于种族的信仰、制度和艺术——简言之即文明的所有元素——都已成为其灵魂的外在表现形式
社会环境、形势和事件代表当时的社会暗示,它们或许影响十分重大,但如果这种影响与种族的暗示相对立,即与祖先传承的东西背道而驰,那么影响也只会转瞬即逝
种族的影响甚为强大,并决定着群体的精神特征
不同国家的民众在信仰和行为中不仅会表现出显著的差异,而且不可能以同样的方式受到影响
传统
代表着过去的观念、诉求和情感,是种族的综合产物,并对我们施以巨大的影响
一个民族是历史创造的有机体。正如一切有机体,它只能通过世代的积累缓慢地自行发生变化
没有传统,就没有民族精神,也不会有任何文明。自人类存在以后,便忙于两件大事:一是构建传统体系,二是当体系益处用尽时摧毁它们
没有传统,就没有文明;不摧毁这些传统,便不会有进步。难点在于要在稳定与变革之间找到绝妙的平衡,其中的挑战巨大
一个民族的理想状态,就是守护过去的制度,并悄无声息地逐步加以改良
坚决固守传统观念并顽强抵抗变革的正是群体,而那些业已形成阶层的群体更是如此
庙堂里供奉的不是最可怕的偶像,宫殿中居住的也不是最专制的暴君。它们瞬间就可以被摧毁,但对那些统治我们灵魂的隐形主人,任何反抗都无济于事,只有用数个世纪才能慢慢将其消磨
时间
时间孕育了群体的观点和信念,或至少为它们的诞生提供了沃土
时间是我们真正的主人,只要任其发挥作用,就可以目睹一切变化
只有时间能担负起重建平衡的责任
社会统治制度
制度是观念、情感和习俗的产物,重写法典并非就能改变观念、情感和习俗
制度和政府都是种族的产物,二者并非一个时代的缔造者,而是这个时代的创造物
一个民族丝毫没有能力真正改变自己的制度。当然,以暴力革命为代价,可以改变制度的名称,但它们在本质上并未改变
是人民性格而非政府决定着民族的命运。需要和时间会承担起制定宪章的角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制度可以作用于群体心理,因为它们会引发类似的动荡。然而,其实发挥作用的并不是制度,因为我们知道不论成败,制度本身并无好坏之分。作用于群体心理的是幻觉和此于。尤其是词语,那些虚幻而强大的词语。
教育
教育能极大地改造人,必定能让人趋于完善,甚至还能使人平等。由于不断重复,这种主张最终已经成为民主社会最不可动摇地信条之一
包括赫伯特·斯宾塞在内的许多杰出哲学家都毫不费力地指出,教育既不会让人更讲道德,也不会使人更加幸福;它及不能改变人的本能,也不能改变人天生的热情;如果引导不当,教育的弊端远大于好处
最近一项调查中,杰出法官阿道夫·吉约先生指出,当前有文化罪犯和文盲罪犯的比例是3000:1000,在过去五十年中,犯罪率从每十万居民227人上升到552人,增长率为133%
拉丁教育的主要危险在于,它以一个根本错误的心理学观点为基础,认为背诵书本就可以拓展智力。一个年轻人只会死记硬背书本内容,而丝毫不训练自己的判断力和主动性。教育对他来说,就是背书和服从
然而,这种教育引发的危险要更为严重。它让接受教育的人墙裂地厌恶自己地生活状态,并极力想从中逃离出去
在社会底层,这种教育创造出无产阶级大军,他们不满自己的命运,随时想动身造反;在社会高层,又培养出轻浮的资产阶级,他们多疑而轻信,对国家既抱有迷信般的信任,却又不断加以批判,总将个人过错归咎于政府;如果没有当局的介入,他们也无所事事
国家用书本培养这么多的文凭持有者,但只能利用其中一小部分,所以只得让其他人失业。因此,也只能养活先来者,而将后来者变成敌人
只有经验足够强大时才能证明必须要用职业教育取代那些可恶的书本和可悲的考试,并将年轻人带回田间、工场和殖民事业当中,但如今他们对此却竭力避而远之。这种职业教育,正是过去我们的父辈接受的教育,也是现今以意志力、主动性和创业精神住在世界的人们懂得传承的教育
“观念只有在自然、正常的环境中才能形成。真正促进观念萌发的,是年轻人每天从车间、矿山、法庭、事务所、工地和医院获得的大量感官印象。... ... 通过眼睛、耳朵、双手甚至味觉获取独特细微感知信息,个体会不由自主地手机并加以隐秘润饰,在经过整合之后,它们迟早会以全新组合、简化、经济、改进或发行的形式向他提供某种暗示。”
一个国家为年轻人提供的教育,昭示着这个国家以后的面貌。为当前这代人提供的教育,的确前景十分黯淡。然而正是部分通过教育,群体的精神得以改善或恶化。因此,有必要说明,当前的教育制度如何塑造了群体的谨慎,冷漠而中立的民众如何逐步变成了一支心怀不满的大军,并随时准备听从乌托邦分子和演说家的暗示
第二章 群体观点的直接因素
形象、词语和套话
在研究群体的想象时,我们看到群体尤其易受形象影响。尽管这些形象并非随时可取,但可以巧妙地利用从词语和套话将它们唤起。如果运用得当的话,它们确实将拥有昔日魔术大师那样的神奇力量,不仅能在民众当中掀起最猛烈的风暴,而且也知道如何将其平息
词语的威力与它们唤起的形象密切相关,同时又独立于它们的真实含义。那些定义最不明确的词语,有时产生的影响反而最大,例如民主、社会主义、平等、自由等
它们的意义如此模糊,几部巨著也难以将它们阐明。然而,这几个音节简短的词语却有着神奇的威力,似乎它们拥有所有问题的秘诀。词语整合了完全不同的无意识抱负和实现这些抱负的期望
理性和论证难以对抗有些词语和套话
它们在人们心中唤起恢宏而模糊的形象,而笼罩在它们周围的这种模糊色彩又增加了它们的神秘力量
词语唤起的形象独立于它们的意义,并因时代和民族的不同有所差异,而套话却依然不变
有些形象只是暂时和某些词语关联起来;词语只是召唤形象现身的按钮而已
并非所有的词语和套话都具有唤起形象的力量。有些在唤起形象之后,会在使用过程中衰亡,继而在人们的头脑中再也激不起任何反应
这时它们就变成空洞的声音,其主要作用是让使用者免去思考的义务
只要研究下某种特定的语言,就会发现其抱哈你的词语在岁月长河中变化极为缓慢。然而,这些词语唤起的形象或人们赋予它们的含义,却不断地发生变化
随着时代的变迁,意义发生深刻变化的词语比比皆是。只有经过长期的努力,才能理解这些词语在过去的意义
由此可见,词语只有动态而暂时的意义,它随时代和民族的不同而发生变化
如果我们想利用词语来影响群体,就必须搞清特定时期它们对这个群体而言有何意义,而非它们在过去具有的含义,或者对心里构成不同的个体来说可能的意义
因此,当群体由于政治动荡或信仰改变对某些词语唤起的形象深感厌恶时,一位真正政治家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在不触及事物本质的前提下变换说法,因为事物本身已经与传统紧密相连而无从改变
睿智的托克维尔就曾指出,执政府和帝国的主要工作就是要用新词包装过去大部分的制度名称,也即换掉那些在群体心中唤起不利形象的词语,由取而代之的新词来阻断类似的联想
政治家最基本的任务之一,就是以流行用语——或至少是中性词语——来”洗礼“群体因旧名而不堪忍受的事物。词语的威力如此强大,如果选择得当的话,就足以让最可悲的事物为人接受
如果再考虑种族因素,我们就会看到在同一个时代,对教养相同但种族不同的民众,同样的词语对应的观念经常也极为不同
在拉丁民族中,”民主“主要指个人意志和主权在国家意志和主权面前的让步
在盎格鲁-撒克逊民族中,尤其是美国,”民主“却指个人意志的有力发展和国家的让步
幻觉
自从文明的曙光出现以后,群体就始终处在幻觉的影响之下
不论是昔日的宗教幻觉,还是当今的哲学与社会幻觉,在这个星球上相继繁荣的所有文明顶端,我们始终可以看到这些强劲的主宰力量
它们或许是些无用的幻影,但我们梦幻的这些产物,却激发人民创造出辉煌的艺术和伟大的文明
推动民族演化的首要因素,从来不是真理,而是谬误。若说社会主义如今正日趋强大,那是因为它是现存的唯一幻想。不论所有科学论证如何,它将继续呈壮大之势,其主要动力在于它敢向人们承诺幸福,故而会被不知事情真相的民众拥护
群体从不渴望真理。谁懂得让他们产生幻想,谁就轻易成为他们的主人;谁试图让他们的幻想破灭,谁就终将成为他们的牺牲品
经验
经验几乎是唯一能让真理在群众心中牢固生根,并让过于危险的幻想归于破灭的有效手段
经验的唯一用处就是证明,它们要发挥影响并成功撼动在群体心中牢固扎根的谬论,必须要经历多个世纪的不断重复
理性
在列举能够触动群体心理的诸多因素时,我们完全可以置理性不提,除非有必要说明它的消极影响
群体不受理性影响,只能理解观念之间的大致关联。因此,懂得影响群体的演说家,总是通过触动他们的情感而非理性来行事
理性或许不会成功将人类引向文明的大道,因为它缺少幻觉激发的那种热情和坚毅
作为引导我们的无意识产物,这些幻觉无疑必不可少。每个种族的思维构成之中都带有自身命运的法则,出于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它只能服从这些法则,即使这种冲动看似极不合理
若想感知这种力量,就必须考察一个民族演化的总体进程,而非那些有时看似促使演化发生的孤立事实。如果只考虑这些孤立事实的话,历史就显得全由不可思议的偶然性支配
还是让我们把理性留给哲人,但不要强求他们介入人民的管理之中。珍视荣誉、自我牺牲、宗教信仰、崇尚荣耀与热爱祖国等情感得以产生,不是因为出于理性,而是因为缺乏理性,迄今为止也正是这些情感构成了所有文明的强大动力
第三章 群体领袖及其劝说手段
群体的领袖
只要一定数量的生物体聚集成群,不论是动物还是人类,它们就会本能地屈从于一位首领的统治
首领的意志是群体形成观点并达成共识的核心。他构成了异质群体形成的首要元素,并按照等级对群体加以组织。
领袖往往不是思想家,而是实干家
特点
他们很少有深谋远虑,因为深谋远虑通常让人犹疑不决而且难以行动
他们往往属于那些处于疯狂边缘的人群,他们神经质、容易兴奋、半疯半癫
不论他们坚持的观念或追求的目标多么荒诞,在对抗他们的信念时任何理性都可谓钝刀残枪
蔑视和迫害不会削弱他们,而只会令他们更加兴奋
个人和家庭利益,一切都可以牺牲。自我保存本能在他们身上消失殆尽,以至于他们通常诉求的唯一汇报就是以身殉道
强烈的信仰使他们的话语具有极强的暗示效果
民众总是愿意听从意志坚强的人,因为他懂得将个人意志强加于他们。聚集成群的个体会完全丧失意志,于是本能地转向一个具有坚强意志的人
人民从来不缺领袖,但并非所有领袖都具备让从众信奉的强大信念
他们往往都是精明的演说家,只追求个人利益,通过取悦低级本能来试图说明民众
通过这种方式产生的影响或许很大,但终究只会奏效一时
伟大的领袖尤其要担当创立信仰的角色,这也是为何他们的影响始终如此巨大
在人类可以支配的一切力量中,信仰的力量总是最为强大
在从高到低的所有社会领域中,人只要脱离孤立状态,便立刻处于领袖的影响之下
领袖的权威极其专制,也正是由于这种专制,权威才得以树立
支配群体灵魂的,不是对自由的需求,而是对奴役的需求。他们服从的渴望让他们本能地屈服于任何自称主子的人
分类
充满活力,意志虽强但持续时间短暂
鲁莽、胆大、勇猛,尤其擅长指挥突击,在带领民众时不畏艰险,并能将新兵一夜之间变为英雄
意志坚强而持久
尽管不那么光彩夺目,但产生的影响尤其深远
他们具有的那种持久不衰的意志,可谓世间少有,那种无限强大的能力,可让一切为之折服
领袖的动员手段:断言、重复、传染
如果要瞬间带领一个群体并决定采取某种行动,就必须通过快速暗示让群体行动起来,其中榜样的力量依然效力最强
但是,群体先前必须经历特定情形的洗礼,而且意欲带领群体的个体尤其要具备后续以“声望”为名讨论的品质
要将思想和信念植入群体头脑之中,领袖们采取的方式各不相同
断言
作出纯粹而简单的断言,抛开所有推理和证据,是将观念植入群体头脑最可靠的办法之一
断言越是简洁,越是缺乏论据和推论,也就越具有权威
断言要产生真正的影响就必须不断重复,而且要尽量措辞不变
重复
不断重复的事物最终会进入无意识的深层区域,而那理正是我们行为动机形成的地方
一段时间之后,我们会忘记这种重复的断言出自何人,并最终对它深信不疑
一个断言重复足够多的次数,在重复中就会获得一致性认可
传染
在群体中,观念、情感、情绪和信念具有微生物一样强大的传染力
传染误需所有个体同时出现在一个地点,在某些事件的影响之下,传染也可以远距离发生
人们将社会现象中的诸多影响归因于模仿,而其实它只是传染的一种简单效应而已
“人和动物一样,也有模仿的天性。对他来说,模仿是一种需要,当然这种模仿必须十分简单。... ... 然而,这些性格鲜明的个人也不能过于偏离公认观念,否则会使模仿变得过于困难,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那些超越自己时代太多的个人,一般不会对那个时代产生任何影响,因为分界过于明显。”
传染的威力如此强大,不仅可以迫使人们接受某些观点,而且还能强加某种感受的方式
声望
通过断言、重复和传染宣传的观点之所以具有巨大的威力,因为它们最终获得了所谓“声望”的神奇力量
统治世界的一切观念或伟人,被人接受主要依靠“声望”一次表达的那种难以抗拒的力量
声望其实是一个人、一件作品或一种理念对我们的头脑施加的支配力量。这种支配力量会麻痹我们所有的批判能力,并让我们心中充满惊奇和敬仰
声望是一切统治方式中最强有力的动因
分类
既得声望
由姓氏、财富和名声赋予,可以独立于个人声望
传播最广泛
个人声望
为个体所有,可以与名声、荣誉、财富共存,或者借此得以增强,也可以独立存在
与一切头衔和权力无关的品质
具备这种品质的个体人数很少,他们借此可以向周围的人施加真正的魅力,即便他们与周围人群社会地位相同并缺乏任何常规的支配手段
神明、英雄和教义被人接受,正是因为不受非议;一旦遭人议论,声望便会烟消云散
声望不只建立在个人权势、军事功勋和宗教威严之上,它的来源可以更为普通,但影响却依然深远
享有声望的个人、观念或事物,会通过传染立刻被人有意无意地模仿,并向整个一代人强加某种感受或思想表达的方式
这种模仿通常是无意识的,因此也使模仿更为彻底
声望的产生与诸多因素有关,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永远是成功
声望以成功为主要基础的证据在于,声望几乎始终随成功一起消失
民众会把陨落的英雄视作同类,并因自己曾向现已不再被认可的权威俯首屈从而实施报复
那些长期享有声望的神灵和伟人,绝对不容任何非议。要受到群体的敬仰,必须永远与之保持距离
第四章 群体信仰与观点的变化范围
牢固的信仰
个体的解剖特征与心理特征之间存在紧密的关联
在这些解剖特征当中,我们看到有些元素从不改变或变化很小,也可以看到一些十分多变的特征
道德特征中也可以看到同样的现象。一个种族除亘古不变的心理元素之外,还有诸多变化的不定元素
群体的信仰和观念可以分为截然不同的两类
稳固的伟大信仰,可以持续数个世纪步变,整个文明都以此为基础
过去的封建观念、基督教和宗教改革思想,以及当今的民族原则、社会和民主思想
短暂而多变的观念,往往源于普遍观念,每个时代都会见证他们的诞生与灭亡
引领文学与艺术的理论,由此产生的浪漫主义、自然主义、神秘主义等流派
伟大的普遍信仰十分有限,其诞生和消亡与历史的发展高峰相随,正是他们构成了文明真正的内核
革命旨在铲除人们几近抛弃的信念,然而习俗的桎梏确会阻碍人们彻底将其抛弃。革命的开始其实就是信仰的终结
信仰最终彻底丧失力量时,它所支撑的一切都会坍塌。至今还没有任何民族在改变信仰后不立即变革其文明的所有元素
这个民族会将文明元素的变革持续下去,直到一种全新的普遍信仰被人接纳为止,在此之前只会出于无政府状态
普遍信仰是文明必不可少的基石,它们影响着观念的发展趋向。只有它们可以激发信念,并促进责任意识的产生
人民始终清楚获得普遍信仰的好处,他们本能地知道这些信仰的消亡是衰败的信号。因此,人民在捍卫自己的信仰时历来表现得如此偏执
一种普遍信仰的建立会面临重重困难,不过一经确立之后,它就长期具有不可征服的力量,无论这种信仰在哲学上如何荒谬,它仍会强加于那些极为明智的头脑
普遍信念产生的催眠效果比任何东西都好,但它同时也比任何东西更好地表明,我们头脑的局限是多么令人惭愧
从基本信仰之中可以诞生一些短暂地次要观念,但它们始终带有这种信仰的印记
正是因为这些普遍信仰,每个时代的人们都生活在由传统、观点和习俗交织的社会环境中,这种枷锁他们不仅无法摆脱,而且也使彼此十分相似
真正引领着人们的,正是这些信仰以及由此衍生的习俗。它们规约着我们生活中的各种行为,即便是最具独立精神的个人,也想不到要从中挣脱出去。真正的专制会无意识地对心理施加影响,因为这时唯一人们无从反抗的专制
人类唯一真正的暴君,历来都是死者的阴魂,或者人类自我编制的幻觉
普遍信仰通常在哲学杀昂虽显荒谬,但这从来不会成为它们获胜的障碍。也只有当信仰具有某种神秘的荒谬性时,获胜似乎才成为可能
宗教信仰许诺的幸福理想只能在来世实现,对此人们无从反驳。社会主义的幸福理想必须在尘世实现,为实现这种理想进行初步尝试之后,承诺的无效结果会立即显现,这种新的信仰也会因此丧失所有的声望
群体观点的多变
上述揭示了牢固信仰的力量,在这些信仰的表层还存在许多观点、观念和思想,它们会不断出现和消亡
这些观点的突然变化有时更多只是表面现象,而且是中带有种族特征的印记
哲学家的任务就是寻找表面变化之下古代信仰的残存成分,并从不断变化的观念之中区分受普遍信念和种族心理决定的因素
那些与任何普遍信仰和任何种族情感毫不相关的观点,它们由于没有稳固性,故而只能听任机缘的摆布,或者说,听任周围环境细微变化的摆布
在借助暗示和传染形成之后,这些观点始终历时十分短暂,它们出现与消亡的速度之快,有时亦如海边被风吹起的沙丘
群体多变的观点数量比以往任何时代都多
原因
以前的信仰由于日渐失去威力,已经无从像过去那样对瞬时观点施加影响并为它们指明发展方向
这些普遍信仰消亡后,必将让位于众多既无历史也无未来的偶然观念
群体实力愈发强大,制衡力量却日渐衰退,因而观念极其多变的特性将会自由地表现出来
近年报业的蓬勃发炸按,不断把完全对立的观点呈现在公众面前。每一种观点产生的暗示作用,很快就遭到对方暗示作用的破坏
任何观点都难以推广,并注定要转瞬即逝
人类历史上出现一种全新的现象,也即政府在引导舆论方面的无能为力,这也正是当前时代的显著特点
以前,政府的干预行为、个别作家与为数不多的几家报纸的影响,它们构成舆论真正的调节力量
如今,作家的影响已经丧失殆尽,报纸也只是反映舆论,至于政要人物,他们不是引导舆论,而是接力追随舆论
群体观点日渐变成最高的政治指导原则,它甚至可以迫使国家之间结盟
在变成纯粹的信息机构后,报刊已不再力图向民众施加任何观念和心跳。于是,报刊紧跟公众思想的各种变化,而竞争的需要也迫使它随波逐流,以免失去自己的读者
民众舆论引导的缺失以及普遍信仰的瓦解,最终导致各种信念的多极发展
现今,在讨论和分析面前,一切观点都会失去它们的声望。它们的特征很快退化,可以激发我们热情的观点少之甚少,现当代人逐渐变得冷漠不堪
对于观点的分化也不必过于悲伤。即使这是民族生命衰败的征兆,人们对此也无从反驳
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延缓文明的覆灭,那也正是群体观点的极为多变和他们对所有普遍信仰与日俱增的冷漠
引言 群体的时代
导致文明革新唯一重要的变化,其实发生在思想、观念和信仰层面
历史上那些令人难忘的事件,正是人们隐形的思想变化引发的可见后果
当前的时代正处于关键时刻,人们的思想正在发生转变,这种转变基于两个核心因素之上
宗教、政治和社会信仰覆灭,而人类文明的所有元素都源于这些信仰
新的生存与思想条件的诞生,这要得益于科学工业的现代发明
过去的观念虽已动摇,却依然十分强大,那些有望取代它们的观念正在形成,当前时代正处于转型与无序阶段
当前可以预见的是,以后的社会组织必须重视现代社会最后一股至高无上的新生力量,也即群体力量
当古老的信仰摇摇欲坠,当陈旧的支柱相机倒塌,唯有群体力量不受任何东西威胁,而且它的声望还在与日剧转增
我们步入的时代将是真正的群体时代
政治传统、君主的个人倾向以及他们之间的对抗无关紧要,群体的呼声却居于主导地位
它支配着君王的行事,他们必须听它指挥。决定民族命运的,已不再是国王的枢密院,而是群体的心理所向
大众阶层登上政治舞台,并逐渐成为领导阶层,这时我们所处的这个转型时期最显著的特点之一
大众的崛起并非以普选为标志,因为普选不仅在很长时间影响甚微,而且在早期很容易受人操控
群体势力的不断壮大,首先因为有些观念缓慢深入人心继而得到广泛传播,然后个体逐渐结为社团,并将理论观念转变成了现实
正是通过结为社团,群体得以形成一些观念,即使不太正确但至少自身利益态度坚决,并由此意识到了自己的力量
如今,群体的诉求正愈加明确,大有彻底摧毁当前整个社会之势
群体不擅推理,相反却善于行动。借助当前的组织,它们的力量变得强大无比
迄今为止,彻底摧毁衰败的文明已经成为群体最明确的任务
历史告诉我们,当一种文明赖以生存的道德力量丧失统治地位,其最终的瓦解便由残暴的无意识民众来完成
目前为止,创造并引导文明发展的,从来都是少数知识贵族而非群体,群体只有破坏的力量
文明必然需要固定规章、社会纪律、从本能向理性的过渡、远见卓识以及高级的文化,而仅凭群体自身绝对无力创造这些条件
只要对群体心理学稍加研究,就会明白法律和制度对群体的作用是多么微不足道,而群体对强加给他们之外的其他任何观点又是何等充耳不闻
领导群体并非要靠基于纯粹平等理论之上的那些原则,而是要找到触动和诱惑群体的手段
群体心理学还有许多其他用途。这门知识可以清晰地阐明众多历史和经济现象,否则这些现象将无从理解
上篇 群体的精神
第一章 群体的普遍特征
心理学含义的“群体”
含义
在某些特定的情形下,并且只有在这些情形下,一群人会具有全新特征,它完全不同于组成这一群体的个人具有的特征
个体意识荡然无存,人们的情感和观念趋于同一个方向发展,从而形成一种集体心理,虽说只是暂时为之,但呈现出十分明确的特征
这个形成的单一实体,便受群体精神统一法则的支配
要获得群体的专有特征,就需要特定刺激因素的影响
特征
个体意识的消失以及情感和思想的定向发展并非始终需要众多个体同时在场
在某种强烈情感影响之下,譬如发生国家大事,彼此孤立的个体也会获得心理群体的特征
心里群体一旦形成,就会获得一些暂时但十分明确的普遍特征
共同特征
它还具有很多专有特征,具体因构成群体的元素而有所不同,并且还会改变群体的精神结构
专有特征
分类
异质群体
由不同元素构成
同质群体
由宗派、等级或阶层上大致相同的元素构成
研究前提
确切描述群体心理实属不易,因为这种心理结构不仅因群体的种族和构成有所变动,还因群体所受刺激的性质和强度有所差异
只有单一的环境才会造就决然单一的性格。任何心理结构之中都包含着各种可能的性格,一旦环境突变这些潜能就会显现
鉴于无法对群体形成的各个阶段加以研究,我们将对组织上已完全成形的群体加以分析
我们可以预见群体的最终状态,而非它们随时所处的状态
也只有在组织的高级阶段,在种族不变的主要内核之上才会附加某些全新的专有特征,而群体的全部情感和思想也会趋于同一个方向发展
只有在这个时候,群体精神统一心理学原则才开始浮现
特征
有些特征亦为孤立个体所有,而另一些特征则仅为群体特有,并且只有在群体中看到
不论构成群体的个体为何人,不论他们的生活方式、职业、性格或智力相同与否,仅是他们形成群体这一事实,就使他们获得一种集体心理
这种心理会让他们感受、思考和行动的方式与每个人在孤立状态下完全不同
心理群体是异质元素瞬间结合而成的一个临时实体,正如构成有机体的细胞一样,它们结合而成的新生命所表现的特征,也与每个细胞的特征迥然不同
普遍特征
现代心理学发现:无意识现象不仅在有机生活中,而且在智力活动中也同样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个体的意识生活只是无意识生活的冰山一角
我们的意识行为源于无意识深层结构,后者的形成又受遗传影响。这种深层结构中含有祖先遗传的众多印记,这些遗产便构成了种族的精神
在我们坦言的行为动机背后,也许还有我们未曾承认的隐蔽原因,在这些原因背后还有更多我们自己所不知的秘密
我们大多数的日常行为,都受我们忽略的隐蔽动机影响
正是构成一个种族精神的无意识元素,让属于这个种族的所有个体彼此相近,而由教育,尤其是由特殊遗传决定的那些意识元素,又将这些个体区分开
在智力上差异极为悬殊的人,在本能、爱好和情感上却极为相似
这些普遍的性格特征受无意识支配,一个种族中的大多数正常个体基本上都具备这些特征。也正是这些特征,成为了群体的共性
在集体心理中,个人的才智以及他们的个性都消失殆尽。异质性湮没于同质性之中,人的无意识特征居于主导地位
正是这些成为群体共性的普遍特征,向我们解释了群体缘何不能完成智力需求很高的工作
其实,他们只是将每个人具有的平庸特征汇合起来而已。群体汇集的不是智慧而是愚蠢
专有特征
多种原因决定着群体专有特征的显现,孤立的个体不具备这些特征
仅从数量上而言,群体中的个人会获得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使他屈服于自己的本能,而独处时他就得尽力克制这些本能
因为无名的群体不必承担责任,于是始终束缚个人的责任感便彻底消失
传染,它在决定群体专有特征显现的同时,也决定着群体的发展方向
传染现象易于识别,但尚未阐明
在群体中,所有的情感和行动都有传染性,其程度足以让个体为集体利益轻易牺牲他的个人利益
这是一种有违个人本性的倾向,也只有成为群体一员时,他才具备这样的情怀
暗示,它决定着群体中个人的专有特征,有时这会与孤立个体的特征截然相对
传染正是暗示的结果
最近一些心理学发现,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将人引入以下状态:在失去意识人格后,会对让自己失去意识人格的暗示者唯命是从,并做出一些与其性格和习惯截然相反的举动
长时间融入群体行动的个人,不久就会进入一种特殊状态——或是因为从中散发的气息使然,或是因为其他我们所不知的原因,这与被催眠者在催眠师操纵下进入的迷幻状态非常相似
和被催眠者一样,在有些能力遭到破坏的同时,另一些能力却极大地得到强化
在一种暗示的影响下,他怀着难以抗拒的冲动,投身于某种行动之中。群体的这种冲动,要比被催眠者的冲动更难以抗拒。正是因为这种对所有个体相同的暗示,在相互作用下会威力大增
在群体中,具备强大的个性、足以对抗这种暗示的任务寥寥无几,因为这是大势所趋。他们至多会因不同的暗示而改弦易辙
于是,意识人格消失殆尽,无意识人格占据主导,情感和观念在暗示和传染的作用下趋同发展,并倾向于将暗示观念立即付诸行动,以上便是群体中的个人呈现的主要观点
一个人单是加入群体这个事实,就使他在文明的阶梯上倒退好几级:在群体中,他成了受本能支配的野蛮人
结论
群体在智力上总是低于孤立的个人,但从情感以及由此引发的行动来看,群体依据不同情况会表现得更好或更糟
一切都取决于群体所受暗示的方式
群体或许会经常聚众犯罪,但往往也会豪情万丈
第二章 群体的情感和道德
群体的冲动、多变和急躁
群体几乎完全受无意识支配,它的行为主要是受脊髓而不是大脑的影响。在这一点上,群体与原始人尤其接近
群体是各种外界刺激的玩物,反映着它们不断的变化
尽管孤立个体可能与群体中的个人收到同样的刺激,但他的大脑会告诉自己,屈服于这些刺激会带来诸多不便,那他就不会屈服
孤立的个体具有掌控自己反射的能力,而群体则缺乏这种能力
依据所受到的刺激,群体所服从的各种冲动既可以慨慷或残忍,也可以豪迈或怯懦,然而这些冲动总是如此专横,以至于个人利益甚至自我保存利益也无法将它们击退
可作用于群体的刺激多种多样,群体历来屈服于这些刺激,由此也极为多变
群体根本不会预先作任何谋划。它们可以现后经历极为矛盾的情感,但永远受当前刺激的影响
群体这种多变使之极难统治,当部分公共权力落入它们手里时尤其如此
若不是日常生活迫使对事态加以隐形调节,民主几乎不可能持续下去
群体既不具有长久的意志,也不具有长久的思想
群体不仅冲动与多变,而且也和野蛮人一样,绝不允许在自己的愿望与愿望的实现之间存在任何障碍
群体相对清楚,人数优势会让它势不可挡
当成为群体的一员后,他就意识到人数赋予他的力量,任何意想不到的障碍会被群体疯狂地摧毁
对于群体的急躁、冲动和多变以及我们将研究的所有大众情感,种族的基本特征始终会介入其中,也正是这些特征构成了我们的情感赖以产生的沃土
所有群体无疑都是急躁而冲动的,但其程度却大不相同
群体易受暗示并轻信于人
如果假定群体是中性的,那么它的注意力通常都处于一种期待状态,因此很容易受到暗示
最初形成的暗示一旦出现,会迅速通过传染强加于所有个体,而情感发展趋向也立即确定
对于受到暗示的群众而言,进入头脑的观念很容易转化为行动,无论这种行动是什么
这一切都取决于刺激的性质,它已经不像孤立个体那样取决于暗示的行为与综合推理之间的关系,而个体推理结果可能反对这种行为实践
群体始终游走于无意识边界,容易受各种暗示支配,情感与不受理性影响的个体同样激烈,并已丧失一切批判精神,所以只会极端轻信于人
对群体而言,不可能的事绝不存在
要理解那些荒诞不经的传奇和故事能轻易产生并得以传播,就必须明白这一点
在群体中易于流行的传奇之所以产生,这不仅因为群体完全轻信于人,而且也是事件在群体的想象中神奇地扭曲的结果
群体以形象进行思维,而且唤起的形象又会立刻引发与它毫无逻辑关联的一系列形象
理性告诉我们,这些形象之间不具有连贯性,但群体对此却视而不见;群体会将经想象扭曲的与实际的真实事件混为一谈
群体几乎对主观与客观不加区分,并将头脑产生的幻象当作现实,尽管这种幻象与观察到的事实之间通常关联及其微弱
群体对目睹的事件加以扭曲的方式,看似数量很多而且各不相同,因为构成群体的个人其性情截然不同,然而,情况并非如此
在传染的作用下,对所有个体而言,扭曲的性质和方式全部相同
群体中一个人最初在感知上的扭曲,将构成传染性暗示的内核
历史上常见的集体幻觉,其运作机制历来如此
要摧毁合理审视当前事态的能力,并使实情被毫不相关的幻觉取代,一个群体无需很大的数量
在这类事件中,暗示的起点始终是一个人多少有些模糊的记忆产生的幻觉,这种原初幻觉得到认可后接着便传染他人
如果第一个观察者易受感染,由此产生的观念会演变为某种具体产物的内核,它会侵袭人们理性的领地,并麻痹一切批判能力
于是,观察者看到的不再是客体本身,而是他头脑中产生的幻影
无数的事实都证明,对群体的证词也能够当持绝对的怀疑态度
逻辑学论著将多名证人的众口一词视为最确凿的证据,借此可以证明一则事实的正确性。然而群体心理学知识告诉我们,在这个问题上这些论著都有待重写
我们应把史书视为纯粹想象的产物。它们无非是对观察有误的事实所做的离奇记述,然后又掺上事后给出的解释而已
打动群体内心的是传说中的英雄,而不是历史上真实的英雄
随着时光的流逝,尤其是种族的演化,群体的想象对这些传说不断加以改造
几千年以后,未来的学者面对这些自相矛盾的记述,或许对英雄的存在都会表示怀疑。他们或许会坦然接受这种不确定性,因为他们比现今的我们更熟谙群体的心理,所以会明白历史固存下来的也仅是一些神话而已
群体情感的夸张与简化
群体呈现的情感不论好坏,都会表现出过于简单和极其夸张的特点
情感的夸张也受到以下事实的强化,即一种情绪在得到认可后会通过暗示和传染迅速传播开来,并极大地增强自己的力量
群体情感的简化和夸张,使它既不懂怀疑,也不懂犹豫,它会突然走向极端。疑惑一旦出口,立即就成为不容辩驳的证据
在孤立的个体中,萌生的厌恶或责难得不到强化,但对群体中的个人而言,却能立刻变成深仇大恨
群体情感的狂暴又会因责任感的消失而再次强化,这在易质群体中尤其如此。法不责众的观念在人数越多时越强烈
在群体中,愚蠢、无知与嫉妒之人都将摆脱卑微无能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蛮、短暂而强大的力量
遗憾的是,群体这种夸张倾向常常作用于一些卑劣的情感,这是原始人本能的隔代残留
而有责任感的孤立个体因担心受罚,就必须对此加以约束。这也解释了为何群体极易做出极端恶劣的行径
如果暗示巧妙的话,群体并非不会表现出英雄主义、献身精神和崇高美德,它们甚至比孤立个人更能表现出这些品质
由于自身的情感趋于夸张,群体也只会被过多的情感触动
演说家如果想蛊惑群体,就必须言过其实。在夸大其词、妄加断言、不断重复的同时,绝不尝试以推理作任何论证,这些都是公众集会上演说者管用的论说技巧
群体希望英雄具有类似夸张的情感,因此它们外在的品质和美德也始终被加以放大
有人就确切地指出,戏院里的观众会要求剧中的英雄具有现实生活中从未有过的勇气、操守和美德
群体的夸张倾向只作用于情感,而对智力不起任何作用
个人一旦加入群体,它的智力水平会立即大幅下降
群体的偏执、专横和保守
群体只有简单而极端的情感,对于暗示的观念、思想和信仰,群体要么全盘接受,要么一概拒绝,并将其视为绝对真理或绝对谬误
由于毫不怀疑这种真理和谬误,而且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力量地强大,群体于是变得偏执而专横
专横和偏执在各种类型的群体中普遍存在,但其 表现程度却各不相同,这里种族这个核心概念再次浮现,它支配着人们的情感和思想
专横和偏执是群体十分显著的情感,他们不仅容易产生这种情感,而且一旦强加给他们的话,也非常容易被接受并付诸实现
群体对强权毕恭毕敬,却很少为仁慈所动,因为对他们而言,那不过是一种软弱
群体爱戴的英雄,永远要像凯撒那样:他的英武吸引着他们,他的权威施加于他们,他的利剑让他们心存畏惧
群体会随时反抗软弱的当权者,对强悍的当权者则会卑躬屈膝
如果以为革命本能在群体中处于主导地位,那就完全误解了群体的心理
群体的暴力倾向会给人造成这种假象,但其反叛和破坏行为的爆发总是十分短暂
群体不仅受无意识的强烈支配,同时也受世代沿袭制度的强烈影响,因而才会显得极端保守
对群体撒手不管,他们很快便厌倦混乱,本能地变成奴才
如果不充分考虑群体深刻的保守本能,就难以理解历史,尤其是民众革命的历史
群体热衷于制度名称的更改,他们为了取得这种变革,有时甚至会采取暴力革命。然而,这些制度的本质却反映了种族世代相承的需要,因此群体始终会重返这种制度
群体有着坚不可摧的保守本能,正如所有原始人那样,他们对传统心存拜物教式的崇拜,对改变自己真实生活状态的所有新事物心存无意识的恐惧
群体的道德
如果将“道德”一词定义为对某些社会习俗的一贯尊重,以及对个人冲动的持续遏制,那么群体显然过于冲动和多变,很难有什么道德可言
但如果我们将一时出现的某些品质,如克己利人、尽忠职守、公正无私、自我牺牲、渴望公平等纳入这个术语之内,我们会说群体有时也会表现出极为高尚的道德
因为原始时代残存的那种野蛮的破坏本能,它潜伏于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在孤立个体的生活中,要顺应这种本能十分危险;当他加入一个不负责任的群体,因此可以确保免于受罚时,他便获得放任本能的自由
人们的捕猎热情和群体的残暴行为,两者其实有着同样的根源。一群人慢慢杀死毫无防卫的受害者,体现出一种十分懦弱的残忍
荣耀、名誉、宗教和爱国主义的感召对群体中的个人作用十分显著,甚至还会让他们献出自己的生命
私人利益很少成为群体的主要动因,但它几乎是孤立个体的唯一动因
即便是十足的坏蛋,一旦聚为群体,往往也会暂时表现出严格的道德纪律
群体对个体的这种道德净化作用尽管不是一种恒定的法则,但却经常表现出来
即便观众品质低劣,也往往在戏院表现得一本正经
尽管群体经常放纵自己低劣的本能,但他们有时也为高尚的道德行为树立典范
如果公正无私、任由天命、献身于虚幻或真实的理想算是美德,那么我们可以说群体往往具备这种美德,而且达到的层次就连最贤明的哲人也难以企及
他们当然是无意识地在碱性这些美德,然而这又何妨
如果群体不时进行思辨并关注他们的直接利益,那么任何文明都不会在我们的地球上诞生,而人类也不会又任何历史可言
第三章 群体的观念、推理和想象
群体的观念
观念的分类
暂时观念
在一时的影响下萌生,比如对一个人或一种教义的痴迷
细浪,永远处于变化之中并搅动着水面,尽管无足轻重,却比河水的流动更为明显
每天都在大量涌现,但似乎很少能发展壮大并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
基本观念
被环境、遗传和舆论赋予极大的稳定性,比如过去的宗教观念以及今天的民主和社会观念
缓缓流淌的河水
已经失去了坚实的基础,而基于它们建立的制度也已深深动摇
不论暗示给群体何种观念,只有赋予它们一种最绝对、最简单的形式,这些观念才会占据主导作用
于是,它们以形象的方式表现出来,而且中只有通过以这种形式才能为群体理解
这些形象化的观念之间,不存在任何逻辑上的相似或承接关系,它们可以相互取代
因此,我们在群体中可以看到决然矛盾的观念持续共存的局面,随着事件的变化,群体会受理解范围内不同观念之中某一个观念的影响,并采取截然不同的行动
由于完全缺乏批判精神,群体根本洞察不到这些矛盾
在许多孤立个体中都可以看到这种现象,不仅包括原始人,而且包括在某个精神层面接近原始人的所有个体
印度文人在欧洲大学接受教育并获得文凭,在他们传承的那套步变的宗教或社会观念之上,又附加了一套与之毫不相干的西方观念,而且后者丝毫不会改变前者
不过这些矛盾更多只是表面现象,而非真实情况,因为这些传承的观念如此强大,定然会成为孤立个体行为举止的动因。只有当一个人由于种族通婚而为不同传统驱动时,他才会不时真正表现出截然相反的行为
观念只有十分简单的形式才能为群体理解,因此必须要经过一番彻底的改造才能成为大众观念
虽然这些改造多由群体的类型或群体所属的种族决定,但它们始终呈现出低俗和简化的趋势
这也是为何从社会角度看,其实并不存在观念的等级之说,也即观念的高低之分
当一种观念深入群体并发挥作用时,不管最初多么恢宏或多么真实,它基本上已经失去所有那些使之高深或恢宏的成分
从社会角度看,一个观念的等级价值也并不重要,它所产生的效果才是考虑的对象
中世纪的基督教观念、上世纪的民主观念、今天的社会观念,它们显然都并不是特别高深。从哲学上来看,只能将它们视为令人遗憾的谬误
然而,它们已经或将要发挥的作用却十分巨大,而且也是长期主导各国政府行动的核心要素
当观念经过改造并为群体所理解后,也只有当它进入群体的无意识并转变成为一种情感时才能发挥作用
这个过程历来十分漫长,而且其中涉及各种途径
切勿认为只要正确性得到证实,一种观念就可以产生效应,甚至这对受过教育的人也是如此
就算证据昭然若揭,会被一位有教养的听众接受,但这位新的皈依者很快就会被个人的无意识带回原始思维当中
其实,他仍处在以往观念的影响之下啊,这些观念已经转化为情感,只有这些观念才会影响我们言行举止的深层动机
当一种观念通过各种途径最终深入群体内心,它便获得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并引发一系列人们必须忍受的后果
掀起法国大革命的那些哲学观念,经历将近一个世纪才在群体心中扎根。等到它们根深蒂固,势不可挡的力量便尽人皆知
当全体民众都奋勇向前,为争取社会的平等、为实现抽象的权力和理想的自由而战斗时,就撼动了所有的王权,并使整个西方世界深陷混乱之中
观念在群体的头脑之中建立需要很长的时间,而要根除这些观念需要的时间同样也不会少
因此从思想层面来看,群体始终落后于文人和哲学家几代人的时间
群体的推理
从逻辑的角度看,群体采用的论据以及对群体产生影响的那些论据,由于其层次如此低下,也只能将它们视为类似推理
和高级推理一样,群体的低级推理也基于关联之上。不过,群体所关联的观念之间只具有表面的相似或承接关系而已
将只具有表面关系的不同事物关联起来,并立即把特殊情况普遍化,这正是群体推理的特点
那些懂得操纵群体的人,总向他们灌输这类推理模式,而且也只有这种推理模式可以影响群体
一系列的逻辑推理,群体根本无从理解
正因为群体没有能力加以正确推理,故而也难有任何批判精神,也即可以辨别真伪并对事态进行准确判断的能力
群体接受的判断无非强加于己的判断,而绝非讨论得出的判断
有些观点之所以轻而易举就得到普遍认同,正是因为大多数人无法根据自己的推理形成个人独特的看法
群体的想象
正如缺乏推理能力的个体那样,群体的想象不仅非常强烈,而且十分活跃,并极易受到影响
群体多少有点像沉睡的人,理性已被暂时悬置;头脑中由此产生极为鲜明的形象,但只要加以反思的话,这些形象便会迅速消失
由于群体没有反思和推理能力,自然不懂何为子虚乌有;那些最不真实的东西,通常也最能打动人心
正是这个原因,事件玄幻与传奇的成分始终最能打动群体
当人们去探听一种文明时,会发现这些奇幻和传说其实才是文明真正的支柱。在历史上,表相发挥的作用永远比真相更为重要,而虚构始终主导着真实
群体只会形象思维,也只能被形象打动。只有形象能震慑或吸引群体,并成为人们的行为动机
正因为如此,能清晰呈现形象的戏剧表演始终可以对群体产生巨大影响。没有任何东西比戏剧表演更能激发各种群体的想象
全场观众同时体验着相同的情感,这些情感之所以没有立刻化为行动,因为最无意识的 观众也不能忽略自己只是幻觉的牺牲品,他不过是在为虚构的历险欢笑或流泪
然而,有时形象暗示产生的情感十分强烈,正如那些习惯性暗示一样,它们也趋于转变为行动
正是在大众的想象之上,建立了征服者的强权和国家的力量
所有时代各个国家的那些伟大政客,其中包括最专横的暴君,他们都把大众的想象视为自己权力的基础,也绝不会与之对抗来进行统治
拿破仑曾对国会说 :“我让自己变成天主教徒,结束了旺代战争;我让自己变成穆斯林,在埃及站住脚;我让自己变成教皇权力的拥护者,在意大利赢得了神父的支持。如果我要统治犹太人民,我就要重建所罗门神庙。”
如何打动群众的想象呢?
这绝非通过影响智力或理性来实现,也即通过示范论证达到目的
所有打动群体想象的事物都会呈现出夺人耳目的鲜明形象,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与之相伴的只是几件奇幻或神秘的事实
一场伟大的胜利、一幕恢宏的奇观、一桩滔天的罪行、一个远大的期望
激发大众想象的不是事实本身,而是事实传播和呈现的方式
事实必须通过凝缩产生一副感人的形象,并由此占据和迷惑人心。谁了解了群体想象的艺术,也就掌握了统治他们的艺术
第四章 群体的信念具有宗教形式
群体信念始终具有一种特殊的形式,除将其称为“宗教情感”外,也难以给出更好的称呼
这种情感特点十分简单,崇拜公认的枭雄豪杰,畏惧人们赋予他的权力,盲目服从他的命令,对他的信条不加议论并热衷于它们的传播,倾向于将所有拒不接受的个体视为敌人
只要表现出上述特征,它在本质上就始终带有宗教色彩
在这种情感中,超自然和奇幻的成分并存。对瞬间让自己狂热的政治纲领或凯旋的首领,群体无意间便赋予他们一种神秘的力量
仅是膜拜一位神灵,还算不上虔诚
只有当他将所有精神资源、服从医院和痴迷狂热全部奉献给一项事业或一个人,并作为自己思想和行动的目标与准则时,他才算虔诚
偏狭与狂热必然同宗教情感相伴
在为某种信念揭竿而起的人群当中,也始终存在这两种特征
群体的信念具有盲目服从、极度偏狭、热衷宣传等宗教情感固有的特点,因此可以说,他们的所有信念都具有宗教形式
群体所拥戴的英雄,对它来说俨然就是一尊神
那些宗教或政治信仰之所以由缔造者创立,正是因为他们都懂得向群体灌输这种狂热的宗教情感,由此让人们在崇拜与服从中找到自己的幸福,并随时准备为自己的偶像牺牲性命
如今,那些赢得民心的大多数伟人,已经不再被设立祭坛,但他们依然由雕像或画像,而且人们对他们的膜拜与过去的膜拜方式并没有什么显著差别
只要深入探究群众心理中的这一基本特点,就能洞悉历史的哲学:要么成为民众的神,要么什么都不是
不要以为这是另一个时代的迷信,早已彻底被理性清除。在与理性永恒的斗争中,情感从未败北
一切政治、神学或社会信条,只有具有宗教形式才能在群体中建立,这种形式可使它们免遭议论
只有关注群体信仰最终采取的宗教形式时,才能理解有些历史事件,尤其那些极其重要的事件
有些社会现象更应从心理学的角度,而非从自然主义的角度去研究
宗教改革、圣巴托洛谬惨案、宗教战争、宗教法庭和恐怖时期属于同一类现象,它们都是群体的宗教情感在被煽动后,以兵刃和烈火无情地摧毁一切有碍全新信仰建立的结果
类似这些动荡,只有群体的心理使然才可能发生,即便最专制的暴君对此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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